Friday, February 13, 2009

懷念錢瑪莉 尋找鄧小宇——《穿Kenzo的女人》的誕生

同事給我提起一個七十年代的專欄,它的內容跟現時的王迪詩有點相似。但他是出自一位男士的手筆,也許王迪詩也是男扮女妝。

懷念錢瑪莉 尋找鄧小宇——《穿Kenzo的女人》的誕生
(明報) 10月 28日 星期日
  
  【明報專訊】當被定義為貪錢與性格頑劣的「港女」形象,以其尖酸勢利掩蓋拚搏上進的新一代女性特質時,我們懷念起《穿Kenzo的女人》錢瑪莉——那位在七十年代,為了狄波拉會和她的姊妹一樣買Pierre Cardin絲巾而不忿的事業女性錢瑪莉,雖也拜金,倒還會為了同行紐約的同事頓頓中餐館而鬱悶,為午餐只能吃齋粥以儲錢結婚的女下屬而黯然。
  
  「港女」,始終不是Mary Chin的那個class──階級除了社會地位之外,it means something,譬如修養與品味。「我希望,不要把『港女』的壞,都計入錢瑪莉的帳吧。」錢瑪莉的塑造者、《號外》雜誌創始人鄧小宇為他筆下人物而辯護。
  
  「港女」以挑剔男友家世長相而在網上備受攻擊,同樣想釣金龜的錢瑪莉,與「港女」有何不同?
  
  「錢瑪莉有她自己的價值觀,帶有外國的觀點,有些事會看不起而投以白眼,也對香港很多事看不過眼,可她的性格也不是那麼乞人憎的。」全世界都有恨嫁入豪門的女子,然而「過去的女子或會當成心裏的小秘密,如今卻有更多『港女』肆無忌憚宣之於口吧?」
  
  品味之必要
  
  恣意白鴿眼而不顧玉女心經第一條戒律:矜持,港女緣何犯上?鄧小宇估計:「是否社會貧富縣殊太利害,雖未至於笑貧不笑娼,人人都覺得無錢就唔掂?」
  
  他認為過去消費的程度,不如現在深入至社會每個階層,「普通OL看《東Touch》,也有整版的手袋推介」,包裝成了生存的法則,消費已從炫耀漸變成基本,每個OL無論如何都要到米蘭站買個手袋傍身,鄧小宇慨嘆「這樣的社會很可悲!」
  
  他尋問,香港人還有精神生活嗎?「精神生活很重要,讓人不會過於看重某些東西而成為奴隸。」
  
  《號外》曾被認為是鼓吹消費的始作俑者,鄧小宇說這是先後次序的問題:「當時名店Joyce還剛在港開張,只引進少數名牌,得一小撮人認識與購買,未成氣候。《號外》認為香港自稱國際城市,應該知道外國潮流如何。」
  
  他自豪的是《號外》從沒有像八卦雜誌那般將名媛髮型衣飾逐一計算價格「然後指她戴了幾疊樓上身」,「那身行頭不必要擁有,只要懂得欣賞和認識便可,」成了腦海中而非實質的資產,「那麼要是買不起名牌,也可尋相近風格而低二、三線的衣飾;我看Giordano Concept便好得不得了,那麼簡約而平價,多高興!」不必像三太、四太般對名人版趨之若騖,也可低調地與時裝潮流「與時並進」。
  
  不是港女又是誰
  
  《穿Kenzo的女人》是這樣寫成的:有天,《號外》收到一篇關於香港大學民歌音樂會的投稿,作者筆名錢瑪莉,落入鄧小宇法眼,「這名字靚、有霸氣」,於是以之為筆名,開始描寫了七十年代「爆出來的新女性生活」。
  
  這些女子憑一定的學識或家世,成為時裝買手,與外國客戶周旋要懂英語,又要跟廠商交涉,絕不可心慈手軟,逼出一身巴辣進取的性格。她們獨立能幹,鄧小宇以凌厲的筆法,加之以想像,寫出她們對愛情的慾求、人生的迷茫,栩栩如生。「我這兩年重看這些文章,也不曉得自己怎樣寫得出來。」
  
  他正考慮,將九十年代在博益的《穿Kenzo的女人》單行本,重新修訂出版——還將以鄧小宇本人身分,點評一下錢瑪莉來到今天,「是成立了自己的小公司,或是北上大陸遇上精英分子?」
  
  七十年代的錢瑪莉到今天都已行將六十吧,「但如葉潔馨、文麗賢,她們看來還不像咁老,仍滿有精力和活躍,還是很girlish的。」鄧小宇賞識的說。
  
  倒是今天,他問,還有如年輕錢瑪莉的那樣亮麗女子嗎?「徐子淇手上有了一些籌碼,學識與家底,還要看她將來如何發揮了。」
  
  文化界邊緣人
  
  二○○五年,網上有個尋找鄧小宇的小行動,博客們齊來發掘他的背景,也只有簡單訊息如「尤敏電影《小兒女》童星」——原來雖是備受喜愛的千面寫手,鄧小宇卻非文化界常客,即使他○四年四月重新為《號外》執筆,讀者對他也未盡了解:「我一直都站在這裏,還要尋找的話,倒是有點失望呢。」
  
  「我是文化界極邊緣的人,並不與文化圈子相熟,」鄧小宇解釋他身分神秘性:即使曾經為《快報》寫專欄,也一直未跟編輯見面。
  
  他與陳冠中是九龍華仁書院同屆同學,曾赴美國譚普大學念傳理系碩士。「中學時,受《中國學生週報》電影版影評人如羅卡、陸離、石琪、綠騎士影響,愛上看藝術電影,還連帶看法國存在主義哲學和小說。」
  
  那時他是自卑的瘦弱大近視,「便透過另類音樂和電影鞭撻自己,要人家不要看不起鄧小宇」,去看法國電影時碰上黎海寧,「那時剛經歷六七暴動,左派家庭出身的她也在學校受到壓力,我和她以及另一位志同道合的朋友,三個怪怪的搭船過海到大會堂第一影室看放映」。
  
  可是要得十八歲才可成為會員,「爸爸卻很支持我,把他的會員證借我們,我很感謝父母的支持,」還包括讓他放洋選修冷門的傳理系。
  
  《號外》救了我
  
  他念電影,原以為回來自然可以當上導演,卻發覺喜愛個體行動多於控制別人的性情並不適合。剛好隨他啟蒙而看電影的陳冠中找他辦《號外》,寫專欄,「是《號外》救了我,讓我創作有了宣泄的渠道」,他自小作文成績即很高分,明明沒去過旅行也可寫出文情並茂的《秋日郊遊》,「寫作給我滿足感,否則或更痛苦呢。」
  
  由是,他一邊打理家族航運生意,一邊業餘辦《號外》,曾經一度脫稿甚至停筆。二○○二年,生意賣盤後,他仍在任為管理層,如今合約已滿,「已退經休無做了,但如今實在資訊太多,看電影電視時間都不夠用,很多片子都看不完——譬如近期的《交響情人夢》、還有《東京鐵塔》:日劇總有份傷感的情很動人,是香港拍不出來的。」感性的他,還會跟片子玩鬥智遊戲:「看它如何發展下去,猜得到便很沒趣,但若它以一句對白化解所有呢,那多利害,樂趣便這樣來了。」
  
  文/鄭依依
  
  圖/陳淑安
  
  編輯:曾祥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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